“姑娘,我们到了。”马车缓缓停靠,小厮温厚敦睦的嗓音传进身后梨花木车厢里。燕儿迷迷糊糊睁眼,揉捏着眉头直起半截身子,撩开车帷往外探。待瞧清外头景致,人也醒过了神,落下车帷便去唤尚在熟睡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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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我们到了。”
马车缓缓停靠,小厮温厚敦睦的嗓音传进身后梨花木车厢里。燕儿迷迷糊糊睁眼,揉捏着眉头直起半截身子,撩开车帷往外探。
待瞧清外头景致,人也醒过了神,落下车帷便去唤尚在熟睡的主子。
“姑娘?醒醒。”
“墨香坊到了。”
似玉蝶抖翅苏醒,浓密睫羽盈盈轻颤,云朝芙睡眼惺忪醒来,娇美面上尚残了丝慵懒,任燕儿扶她坐起,身子软绵绵地遂又依在燕儿肩头,缓上许久,才勉强打起两分精神。
燕儿无奈轻叹,一脸心疼地替她抚整碎发,戴上帷帽,边系纱绳边碎碎念叨:“姑娘往后还是莫要再彻夜写了,看您今日都没什么精神,这脸也憔悴不少。”
听话人却不甚在意,轻声一笑,语气里还透着小小的满足。
“看快结束我才不甚忘了停笔,无妨,待会回了府,再给好好补回来就是。”
“姑娘每回都这样说,身子熬坏了可不是说补就能补的。姑娘若再不听劝,奴婢可真要去跟夫人说了。”
“你……”
少女秀眉微蹙,白嫩的腮帮子微微鼓起,一双秋眸似嗔非嗔,“你到底是娘亲的丫头,还是我的丫头,怎地事事都要去告状?”
“奴婢当然是姑娘的丫头了。”
心知自家主子从不是真的在同自己动怒,燕儿丝毫不惧,罩上自己的面纱,笑补充:“不过,谁要是真心为姑娘着想,奴婢就听谁的。”
“坏丫头。”云朝芙鼻子一皱,故作凶狠,“回去就扣你月钱。”
一听这话,燕儿忙不迭耷拉下两条眉,眨眨眼做起委屈状,再可怜巴巴地展了展不过是冒了几个线头的衣袖。一番做作表演,愣是将云朝芙逗得咯咯笑弯了腰才肯收敛。
笑闹过,也精神了不少,主仆二人先后踩下马车。入目即是一间商铺,“墨香坊”飘逸的三字正端端高悬门屏之上。
酸枝匾,朱漆柱,浮雕纹,墨香袭袭,客似云来。墨香坊是晟京第一书坊,亦是云朝芙待在深闺乏闷时最常来之地。
甫一踏入,书坊小厮便眼尖瞧见了二人,话不多说,笑呵呵领着她们径直去二楼,又奉上清茶和果子招待,这才避身退下。
待脚步声远去,燕儿替自家姑娘摘下帷帽,欢喜道:“奴婢方才瞧见,姑娘的话本前可是挤满了人呢。”
“当真?”少女闻言眸底迸生出欣喜,但随即又不免惋惜,“可惜戴着帷帽不便,我没能看清。”
“自然是真的。”
燕儿刚也要如此应话,却骤然被这声柔和嗓音抢了先。
两人循声望去,片晌,才见一道婀娜倩影踩着楼梯徐徐而现。轻罗小扇缓缓摇,陆二娘笑吟吟到跟前,桃花眸里波光微转,一袭胭脂锦裙衬得人比花娇。
“肃羽先生的名号眼下可是盛极整个晟京,她的书自然少不得人买,就连茶楼的说书先生也都没放过呢。”
“不过啊。”
说着,陆二娘扶桌沿悠悠坐下,“人人都在猜肃羽先生是个文笔细腻的温柔公子,若他们知晓话本实则是出自晟京第一美人之手,不知又该是何神情?”
听及此,云朝芙忙放下手里茶盏。
“二娘子,那你可得给我守好秘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晓。”
看着对面忽变紧张的小脸,陆二娘摇着小扇扑哧一乐。
“放心,逗你呢,你可是我们墨香坊的金字招牌,若被闹烦了弃笔,那我可得损失不少。”
云朝芙听了这才安心,想起什么,遂笑将怀前的精致木盒推过去。
“这么快就完成了?”
“嗯。”
端量姑娘的两只黑眼眶子,陆二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摇摇头一笑,搁下团扇,给自己也斟了盏茶,便取出盒子里那厚厚一沓纸张仔细翻看。
京城贵女大多喜好焚香点茶、挂画插花这四般闲事,可云朝芙有些许不同,她还喜看闲书,时而起了兴致,也会自己着笔写写。
三年前在书坊遇见陆二娘时,知其正广收话本故事,心里痒痒,便偷偷将写过的投了去,岂料竟大受好评,自此才开始以肃羽这个名号正式写起话本。
这一写便是整整三年,如今肃羽的名号在晟京已小有名气,可知悉她真实身份的却不过四人。
当然这也是她的本意,简简单单做自己喜欢的事便好。
时下虽已入深秋,但今日或将有场骤雨,天有些闷闷的,屋里头待着不太舒爽。陆二娘这边怕是得花些工夫才能好,闲来无事,云朝芙索性捻起一粒甜果子含入口,然后坐到了窗前。
窗外凉风习习,拂面吹散她一身闷意。云朝芙抬头,静看乌云慢慢往宫闱方向移,竟瞧得有些入神。
直至渐涨的骚动声将她思绪扯回,循着眺望向城门,却只看见人影攒动,仍不知发生何事。
她还想再往外探身子,以看得更清楚,却被候在旁侧的燕儿给制止下,只能悻悻扭过脖子,好奇道:“二娘子,城门那边好像出事了,动静真大。”
“城门?”陆二娘抬头,沉思须臾后了然,“阳州大胜,今是洛家军回京之日,想来是有百姓在城门前相迎。”
燕儿闻得恍然接上一句,“原来是洛少将军回京,难怪一大早二姑娘就出了府。”
“是啊,阿兰可最敬仰这位少将军了。”嫣然一笑,云朝芙支起下巴好奇望着城门,“我还从未见过这位少将军的模样呢。”
其实不止她是如此。
听阿兰说,少将军是洛老将军抱回的养子,自小带在身旁。老将军常年征战,少将军便也跟着甚少回京。再后来,老将军离世,少将军主动挑起了其父重担,更是难再回京。故而全晟京里也没几个真正见过这位少将军,饶是这般憧憬其的阿兰亦是如此。
不过,虽不见其貌,但也闻其名声和威风。少将军习得一身行军作战的好本事,领兵数年来,战无不胜,因此还得了个战神名号。
据悉这位战神生得虎背熊腰,一张冷面威风凛凛,沙场上能令敌人见了落荒而逃,沙场下能叫小儿听了止啼装乖。这样有气势的人,云朝芙也曾暗暗猜量过其模样,可皆以失败告终,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亲眼目睹的机会,她自是不肯放过。
眼巴巴盯着城门,终于,叫她等来了洛家军的身影。
分立街两侧的百姓簇拥下,一行将士昂首挺胸整齐前行,脸上写满得意与骄傲。云朝芙的视线落到领头男子身上,待瞧清其模样,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传闻果真不假。
男子骑马而行,一手提缰绳,一手按在腰间宽刀上,壮阔圆浑的肩背挺得笔直,属实威风。再观其样貌,浓眉小眼,肤色黝黑,一道伤疤从眉头蔓延至右半边脸,还有满嘴络腮胡,别说小儿见了止啼,连她看了都得胆寒几分。
好巧不巧,似是察觉到视线,马背上的人也转过脸望来,与她四目相对。
云朝芙一惊,吓得忙缩回身子,躲在窗后轻拍了拍胸脯。
“如何?少将军是何模样?”闻得动静,陆二娘饶有兴致笑问。
少女眉头微蹙,似是有些为难。
沉吟好半晌,贝齿轻咬,才艰难挤出四个字。
“很是威风……”
耽搁的这会儿工夫,乌云已挪至宫闱正当空。
各宫婢子见状,纷纷奔走忙着收拾东西。唯有昭心殿里,今日因着一位来客,竟变得异常肃静。
殿前,墨衣男子长身玉立,俊美面庞仿若结了层万年不化的冰霜,连带与之对话的人,也身不由己板正了脸色。
赵恒握拳虚抵在唇畔,轻咳了咳,坚守住嘴角最后一丝笑意,“此次阳州大捷,昭示我大旭收复国土的宏愿指日可待,少将军可谓是又立下一件汗马功劳。”
“臣之本分。”
洛君行微垂首,抱拳道:“北挞人生性残暴,据阳州这数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苦不堪言,圣上还需尽早安抚才好。”
“少将军放心,此事早有安排。朕已任柳筑柳大人为阳州知府,不日便北上,赴阳州替朕安抚百姓,另拨白银二十万两与部分粮衣,助他早日重振阳州。”
“圣上英明。”
赵恒爽朗一笑,起身。
下了殿阶到洛君行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这三年来少将军奔波劳累,此次难得回京一趟,就多待上几日,也好放松放松。”
“多谢圣上美意,只是郸州那边局势未明,臣还……”
“诶,不急于这一时。”赵恒忙将话打断,笑了笑,“郸州事务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忙完终身大事再去也不迟。”
“……”
眸光微滞,洛君行淡淡望去,却见赵恒垂眸专注整理衣袖,丝毫不打算与他对视。
“圣上适才那话是何意?”
“嗯?朕没有跟你提过吗?”赵恒装得一脸好无辜,转身又迈回书案前坐下,“朕近日给你指了桩婚事,正是那云太傅嫡长女,京城第一美人。”
洛君行自是不识得什么美人,微皱眉,“臣暂未有娶妻打算,请圣上收回成命。”
“收不回了。”
赵恒一脸理所当然。
“这会儿圣旨大抵都送到了云府,莫说君无戏言,就算朕有心反悔,少将军难道就不考虑人家姑娘的颜面?赐了婚又悔婚,云姑娘这辈子在晟京怕是都抬不起头。”
这番话俨然是赶鸭子上架,洛君行有心不从,可念及那位姑娘的名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此番踌躇,却正中赵恒下怀,他苦口婆心又劝道:“谦怀啊,不论是出于君臣之谊,还是你和朕自幼结下的兄弟之义,朕此番都绝非故意刁难你。老将军对先帝、对朕从未提过何请求,生前唯独在你的婚事上央过朕。想来也是熟知你的性子,忧你会像他那样孑然一身,才将此事托付于朕,你莫要辜负他老一片苦心才是。”
“你放心,前年春宴上,皇后已替你看过云家姑娘,不仅模样生得好,还精通琴艺,性子也温良乖巧,娶回家不会惹你烦心的。”
连老将军都给搬出来了,洛君行还能如何,沉默半晌,也只好点头应下。
出殿门时,半空炸出轰隆一声响,洛君行抬头看看,又瞧了眼手中圣旨,眸底晕开一片幽沉,背起手便往宫门走。
彼时宫外,刚威风凛凛走完晟京正街的邹炜正对着褚七一通吹嘘。
“褚兄弟是没瞧见,百姓那叫一个欢迎,我老邹头次到晟京就有这待遇,心里头还真挺得意。”
褚七听了失笑。“少将军说了,此番阳州战邹副将功不可没,理该受此殊荣。”
邹炜闻言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忽地又想到什么。
“对了,你猜我刚在路上还瞧见什么?”
褚七摇头。
“美人!”邹炜一脸兴奋,“我老邹这辈子还从没见过那样美的小娘子,也不知是哪家的,小脸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又白又俏,透过窗户望来,眼睛里可真是含了蜜一样……”
还未说完,他的话便被褚七一肘子捅断,啧了一声就要质问,岂料背后袭来阵阵寒气。
转过去,正对上洛君行冷冰冰的神色,登时心里一咯噔,腆着脸干笑两声。
“少、少将军出来了。”
“嗯。”洛君行淡淡应,“晟京不比边关,邹副将谨言慎行,适才那样冒犯的话勿要再说。”
“是是是,老邹定谨记。”
如此,洛君行才大步至马前,翻身上马离去。邹炜和褚七相视一眼,皆抹了把额头冷汗,忙也骑马跟上。
晟京不可纵马,洛君行便任着马儿信步往将军府走,凉风吹过,阵阵清脆铃声入耳。他别过脸去看,只见一辆精致马车缓缓从身旁经过,残下丝缕清香。
不多在意,他便收了视线继续往前。
车内,云朝芙揣着刚买下的话本,正暗暗筹算今夜该如何避开燕儿好好将它看完,不多会儿,马车就抵至云府前。
迈着轻盈的步子入内,没走两步,便迎上云夫人的贴身婢子彩秋。
“姑娘总算回了,府里可出大事了!”
云朝芙止步,“发生何事?”
“方才宫里来了人,圣上给姑娘赐了婚,还是和那位声名赫赫的洛少将军。”彩秋着急道,“夫人得了这消息,当场便晕……姑娘!”
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才给忘却,倏地又窜进云朝芙脑子里,她顿时面色一白。
那便是她未来夫君?
背脊乍寒,云朝芙眼前一黑,人竟当场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