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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是海王徒弟要养的那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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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是海王徒弟要养的那条鱼

作者: 白象绘川
分类: 玄幻
来源: 下书啦
更新: 2022年07月24日

夜,山风咆哮,树枝被吹得哗哗作响。地上歪倒着一个黑发云衫的青年,他生得白肤红唇,眉眼瑰丽,却因为这股寒风微微颤抖。这是一片深黑的树林,上空笼罩着淡淡的白雾,映得月色格外的空蒙美丽。可青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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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山风咆哮,树枝被吹得哗哗作响。

地上歪倒着一个黑发云衫的青年,他生得白肤红唇,眉眼瑰丽,却因为这股寒风微微颤抖。

这是一片深黑的树林,上空笼罩着淡淡的白雾,映得月色格外的空蒙美丽。

可青年望着那月,心里只有一种想法:好倒霉。

论谁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大半夜被人打晕在小树林里喂冷风都不会太高兴。

更别提一醒来就发现自己长发长衫。

鱼忘时试着拧了一把,疼得他直吸气。

不是假发片,还真是长在他脑袋上的。

正茫然间,前方的小树丛里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借着月光,鱼忘时隐约看到两道靠得很近的身影,姿势略有几分暧.昧。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身着金冠锦缎,另一人明显还是少年之态,一袭水天色外衫衬得风姿绰约。

那金冠青年对着少年情不自禁喊了一句:“怀啼……”

少年并未应声,青年似乎自觉过于急躁,只好纠正了称呼:“段师弟。”

怀啼?段怀啼?

这名字有点耳熟呢。

鱼忘时漫不经心地想着,忽然,他睁大了双眼,这不是他睡前看的那本复仇修真文里的主角吗?

小树林,孤男孤男,被打晕的人……

这不正是主角进宗门半年第一次下山除邪的场景吗?

那他……

不就是主角那个跟他同名同姓的傻白甜师尊?!

鱼忘时:……人已死,莫烧纸。

实在是,他穿成的这个师尊太倒霉了。

原身自小父母双亡,曾有算命先生言他命硬,会克死身边亲近的人,所以没有人愿意在父母离世后接济他,幼年时便流落街头,后来踩了狗屎运被万回宗的祖师爷捡到,成为了祖师爷最小的徒弟,但谁也没想到,这只是他倒霉的开头。

因为原身天赋一般,却被祖师爷收作了徒弟,这让原身前面的六位师兄很是不平,要知道他们收徒的要求都比原身高得多,只是碍于祖师爷,不好有意见。

可没想到,祖师爷在这之后不久,在一次渡劫中不幸羽化了,因为这场渡劫原本十稳□□,祖师爷渡劫失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巧的是,当时原身恰巧也在现场,宗门上下又将这桩不吉利归在了原身身上。

这样一来,原身在宗门内就更不受待见了。

唯有六师兄宴清禾将原身留在身边悉心照料,教导原身修炼,否则原身在宗门内根本无处容身。

以上的倒霉还只能算是开端,更倒霉的是,原身收了段怀啼这个徒弟。

段怀啼作为复仇文的主角,按照套路,主角前期的命途必定十分坎坷。

这本书的剧情正是如此:男主段怀啼幼年丧父,其母更因为天生鼎炉体质被邪道掠夺抢辱而亡,为了复仇,他潜入万回宗,拜了原身为师,一边学习宗门内高深的功法,另一边还靠着自己惊为天人的脸蛋养了很多鱼。

这些鱼心甘情愿为他赴蹈汤火,出生入死,而他笑观风云,怡然自得。

而原身,就因为貌美被段怀啼列为了鱼苗之一。

在养鱼的过程中,原身更是傻乎乎地浑然不觉,因为心疼段怀啼幼年的悲惨经历,所以原身对段怀啼呵护备至,至于段怀啼动不动就往他怀里撒娇,也被他当做是徒儿对他的这个师尊的依赖,殊不知,段怀啼只是想鱼他而已!

好死不死地,鱼忘时就穿到了段怀啼的养鱼现场。

是这样的,原书为了给段怀啼快速升级,其中一个设定就是,段怀啼与他母亲一样,天生魅骨,阴阳合修的方法能使其修为大涨。

由于角度刁钻,鱼忘时并不能看清两人的容貌,不过书中说了段怀啼的脸惊如天人,他的鱼苗虽然不及他美,但一个个肯定也是英俊不凡。

今夜是因为原身想要改变自己在师兄们眼中碌碌无为的形象,主动提出带领万回宗门中弟子下山除邪,这片地方出现了一个阴毒的邪修,专门掳掠年轻男子练功,凡间百姓苦不堪言,惊动了修真界的几大门派,分别派了人来擒拿。

这邪修狡猾毒辣,而且修为不低,各大宗门的人忙活了两天都一无所获,今夜在追踪时,原身发现段怀啼有些奇怪,担心他的安危便跟了过去,途中却中了陷阱,被人猝不及防打晕在地,醒来后,就成了跟原身同名同姓的鱼忘时。

太倒霉了。

鱼忘时悲伤地想,难道他以后也要继承原身的倒霉命运吗?

前方传来了类似于铿铿锵锵的声音,打断了鱼忘时的悲伤。

啊这……玩得这么大动静?

人类的好奇心就是这么奇妙,鱼忘时觉得臊耳的同时,又忍不住睁大眼睛往那边看,当然,他什么也没看见。

照理说,为防段怀啼修为大涨作恶,鱼忘时应该去阻止他,可惜他现在浑身发软,应该是原身中的陷阱导致的。

罢了罢了,现在出声,只有可能因为破坏了别人的好事而被提前灭口。

他还是继续躺尸装死,苟命为上。

原书剧情也有这一段,他老实装晕的话,段怀啼目前还不会对他做什么。

只是这山中野蚊众多,咬得人痒痛不已。

鱼忘时趁着两人看不见他这边,动作小幅度地挠了几下,可那野蚊就跟他有仇似的,专盯着他的脸咬,鱼忘时挥手赶了几次,很快,野蚊又嚣张地“嗡嗡嗡”地飞了过来。

“……”

连个蚊子都敢欺负他?这个师尊当得太没排面。

鱼忘时把对后续剧情的憋屈劲儿全撒在这只蚊子身上,一巴掌呼了上去。

耳边清静了,巴掌的响亮声混在了风声里。

杀蚊一时爽,冲动火葬场。

很快,就有脚步声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鱼忘时在听到响动的那一刻就飞快地闭上眼,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躺尸。

那脚步声停了片刻,似乎在观望,很快,另一人也追了过来,问:“段师弟怎么了?”

哦豁,看来来的就是原身的讨债徒弟。

打扰到你们的快乐真是不好意思。

那人没有出声,静静地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这让鱼忘时有点犯愁。

不会吧,他打个蚊子的声音真的有那么大?

可修道之人的耳力说不定就有这么灵光呢。

就在这时,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鱼忘时的心跳微微提了起来,因为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了,几乎就在他耳边。

被发现了?

这个时间点的少年段怀啼才入宗门半年,修为只有筑基,原身虽然天赋不够,但好歹虚长了百来岁,也到了元婴阶段,可谁让他中了陷阱,身体软绵绵的连真气都提不上来。

……其实就算他没中计又怎么样,鱼忘时还是不知道真气该怎么用。

就在鱼忘时浑身紧绷,纠结着是跳起来乱打一通逃跑,还是继续赌命的时候,一股异香钻入了鼻间。

同时,鱼忘时感觉到自己没那么冷了。

那是段怀啼的外袍,还带着他身上的热度,现在披到了鱼忘时的身上。

几乎在同一刻,耳边有个声音响起:“没事,风太大。”

少年的音色有点低,可又奇异地带点清越的味道,听起来缠绵入耳。

从段怀啼出现,只说了这五个字,鱼忘时甚至还没看到这人到底长什么样,光听这个声音,都能产生一种心痒痒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魅骨的效果?

鱼忘时猜测着鱼苗一号的表情,果不其然,对方的语气意味深长,甚至带点讨好的意味:“那我们再继续练剑?”

原来那铿铿锵锵的声音是练剑吗?

好像原书里提过一句,段怀啼是为了偷学鱼苗一号所在门派的不传剑法。

不对,这句话的潜台词不就是用剑……

鱼忘时:真会玩儿。

段怀啼应该会答应吧,他没理由拒绝,毕竟就算不为剑法,这个鱼苗一号的修为也不低,对他的修炼帮助很大,而且在原书里,不可描述的情节持续了整晚。

就是因为这样的剧情,发生在他这个倒霉师尊的面前,从而引起了一众读者的兴奋。

少年轻笑:“好啊,那有劳孔师兄了。”

段怀啼果然答应了。

听到这句话,鱼忘时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又过了一会儿,鱼忘时才睁开眼睛。

然后,他就对上了一双弧形极其漂亮的眼眸。

眸似皎月,可比皎月更美,在朦胧的月色下烨烨生辉,眉似远山一点黛,肤白更胜雪,堪堪称得上是一幅仙姿玉貌。

饶是鱼忘时,见到这样一张脸,也不由地一怔。

但紧接着,少年带着不明意味儿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师尊,你醒了?”

少年低低的声音,让鱼忘时心头猛跳。

脑子里只来得及划过一个念头:他装晕被发现了。

接着是:捉.奸的人被灭口的概率有多高?

毕竟,就段怀啼现在的阶段来说,是绝对不希望有人发现他在养鱼,而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师尊,不然也不会坐视他被打晕在这里。

更何况,在交流感情的过程中,一个不小心,还很有可能暴露他的魅骨体质。

魅骨有利有弊,利在于提升修为的速度比普通的修炼方法更快,可弊端也很明显,拥有魅骨的人相当于功效大上一千倍的鼎炉,对于某些心术不正的邪魔修士来说,那就是恨不得吞入腹中的补品。

段怀啼的母亲,就是这样的魅骨体质。她天资一般,但因为生有魅骨,原本也有突破更高境界的机会,可段怀啼的父亲却是个毫无修道潜质的凡人,导致其母修为迟迟不能突破,甚至因为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魅骨体质,招来各方邪宗的掠夺,没撑多久就香消玉损。

之所以没人打段怀啼的主意,是因为整个修真史上,仅仅只有三位女修天生魅骨,没人想到男子也可生魅骨。

段怀啼美是美,但世人一致认为他是继承了其母的美貌。

鱼忘时脑子里想了很多,但时间也不过短短一瞬,他睫毛轻轻颤动着,几乎是反射性的,合上了。

你就当没看见吧,好徒弟。

空气中安静得只剩风的呼声。

最后响起的是段怀啼似乎有点凝结的声音:“……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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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弦望,不忙走,一会儿还有庆功宴。”后台,顾弦望刚卸下大靠,正坐镜前掭头,师兄从门缝里露出张大白脸,轻声交代。小间外人影熙攘,这是刚下了戏。17/18两日连演两场《穆桂英挂帅》,连师兄也一 禁婆骨全文免费阅读_禁婆骨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弦望,不忙走,一会儿还有庆功宴。” 后台,顾弦望刚卸下大靠,正坐镜前掭头,师兄从门缝里露出张大白脸,轻声交代。 小间外人影熙攘,这是刚下了戏。 17/18两日连演两场《穆桂英挂帅》,连师兄也一并请来为她搭杨宗保,场场满堂彩,以顾弦望的资历,即便借了师父的光,也不免让人揣测,这是背后人有意捧她做角儿。 顾弦望妆眉未淡,英气着眼,神色间还带着女将军的余韵,“不了吧,我不擅长这个,去了也是冷场。” “起码敬一杯酒再走,”师兄了解她,一般情况从也不勉强,但今天特殊,“今晚小叶总也来,打过招呼了,就想见见你。” 知道她不喜欢人多的场子,师兄又补了句:“这回演出,他们公司没少出力。你也知道,小叶总的爷爷和师父是早年的交情。” 叔辈早年的交情,都是憋宝行当里浸润过的,说大些,那是过命的朋友,于情于理,作为徒弟的顾弦望没理由拒绝。 但今天真不行,“我十点半的飞机,回苏州,疗养院那里有些事。” “伯母怎么了?没事儿吧?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顾弦望摇头:“不用,只是今晚还得劳烦你代一杯酒。” 她母亲的事剧团的人都清楚,顾弦望没什么私人时间,日常在京苏两地奔波,老人家在疗养院昏迷多年,师父也是谅解的。 “行,我再帮你撑一场。”师兄正了正色,“有事儿要说,别自己闷着。” “谢谢师兄。” 有她这样一个拒人千里的亲师妹,其实挺难的,姚错在庆功宴上赔笑连饮三杯酒的时候,顾弦望搭乘的飞机,已经降落在虹桥机场。 连夜搭车抵达苏州近郊时,疗养院已经过了探视时间,赶上暴雨夜,顾弦望满身淋漓的敲响保安亭的玻璃窗。 “呀,小顾,你可回来了。”江叔夹着伞给她开了道小门。 这个近郊疗养院有年头了,早先住的都是干部家属,选址幽深僻静,出入都是熟脸,江家夫妻在这工作了半辈子,江嫂正是顾妈妈的护理员,到现在也整十个年头了。 “江嫂说我妈妈醒了,她还好吗?” 江叔瞧着她这一身狼狈,欲言又止,回头瞧了眼昏黑的小白楼,“醒是醒了,你、你要不还是自己上去看看吧。来,伞你拿着,你嫂子就在值班室。” 雨夜黑沉,顾弦望擎着把花伞,向三楼熄了灯的廊道望了一眼,爬山虎密匝的藤茎包裹着玻璃窗,风吹叶动,那一小片阴翳的罅隙中,隐约映着一条干瘦的影子,像件晾挂在竹竿上的长衣。 炸雷破云,一闪之下,却又不见了。 江嫂知道她要来,一直等到半夜,给添了杯热茶,才犹豫着开了口,先安慰:“其实人能醒就是好事了,小顾啊,有些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也是命呢。” 顾弦望没做什么表情,既不见久等如愿后的欣喜,也不见乍闻噩耗的诧怨。 只是平淡,平淡得像是在听旁人的事。 “先去看看吧。” 走到306门口,门是虚掩着的,江嫂远远见着,忙解释:“呀,之前人还睡着呢。” 顾弦望的手握在门把上,顿了顿。 隔着漆绿的木门,她能感觉到某种呼吸的律动,一伸、一缩,紧绷的,有温度的,仿佛贴着人的皮肤。 像是有人,弓着身,探着头,审视的视线透过致密的木材,正在看她。 她常有这样的幻觉,以至于幼时总被吓得一惊一乍,旁人数次验证无果后,看她的眼神就变了,她也因此被同学惯上‘神婆’的外号,起哄捉弄。 门缓缓推开,没什么阻力,屋里空调打得有些低,病床上的人将薄被裹得很严实,枕上散落的干枯长发大片夹白,人是背对她睡着的。 顾弦望第一眼看见的,是床头柜上摆放的一张黄符。 江嫂先一步把黄符折起来,放进抽屉里,有些不好意思:“平安符,西园寺请的呢,求健康平顺的。” 正想给顾弦望搬张椅子,一回头,床上的人竟不知什么时候坐起来了,一声不响,歪过头直勾勾地盯着人,她脸颊消瘦,白如印纸,衬着一窗疏风骤雨,说不出的诡异骇人。 江嫂吓得整个人一抖,差点叫出来。 “小囡,你回来啦?”顾妈妈嘻嘻嘻的笑起来,缩着肩赤足下地,偷摸摸地拉着江嫂的手,把她拉进窗帘里,整个罩起来,贴着她的背脊狠狠吸了两口气,“好香呀,小囡,你好香呀。快藏起来,别叫人家闻见了。” “今天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吗?告诉妈妈,你别怕,只要遮好了就好,别让人瞧见,就好了。” 顾弦望的手指几不可见地颤了颤,一瞬间只想冲动地扑过去,告诉她: 小囡在这里,你睡了好久啊,小囡长大了,不会再被欺负了,小囡再也不用藏起来了。 江嫂好不容易从窗帘里钻出来,连哄带骗地把顾妈妈劝回了床。 顾妈妈孩子气地揪着她的衣角不让走,非得要听故事,江嫂提了几次顾弦望来了,可她充耳不闻,就像根本瞧不见这个人似的。 “不要紧,您讲吧,我在门外等您。”撂下这一句话,顾弦望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江嫂还是弄不懂,她和顾家母女俩打了多年交道,可说了解又算不上,譬如这顾小姐为了照顾自己妈妈多年来风雨无阻的两个城市奔波,换谁不得夸一句大孝女啊? 但每次见面她又觉得顾小姐很冷淡,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儿那么热络,怎么说呢,她看人的眼神就像隔着一层似的,不在同一个世界,即便对自己妈妈也一样,就算是陪床她也不会亲手照顾,椅子总是离得远远的,好像看一眼就够了。 两人终于回了值班室,江嫂拿出几张检查单递给她:“这是早上拍的,我也不太懂,王医生说这是大脑萎缩的症状。” 等顾弦望翻到第二张,她又迟疑着说:“还有…今天还发现她肚子里也长了东西,看片子,可能不是太好。” 很委婉了,顾弦望看到最后一行,医生考虑的是恶性肿瘤,大面积转移。 江嫂怕她觉得是自己照顾得不好,忙解释道:“小顾啊,你也知道我们这里到年纪的都是半年体检一次,你妈妈之前的单子你都是看过的,一直没什么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拍片突然就——” “我明白。”顾弦望收起检查单,神色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这么多年,您一直照顾得很尽心,是我的问题。” “这、这怎么能怪你呦。你已经很孝顺啦,我们疗养院的人都看在眼里,谁不心疼你呀。” 顾弦望勉强提了提唇,谢过人,约定第二天再来探望,便又冒雨回了疗养院旁租下的空屋。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这次回得急,换洗衣物也没有带,湿透的外衣裤晾晒在瓷砖上,木窗敞开两指的缝。 整夜辗转,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雨水一滴滴溅进来,雨下得好大,就像妈妈昏迷的那一天,房间里也如现在,始终缭绕着那股隐隐的香气。 许久,她翻身坐起来,点亮手机,在贴吧里打下几个字: 《有人听说过禁婆骨吗?》… 她又被魇住了。 还是那片熟悉的黑海,狂风卷席着雨幕中的巨浪,脚下的甲板被水汽浸饱了,踩踏时微微发软,发出咯吱咯吱的哀鸣。 顾弦望再次走向船舱深处,这是一艘巨硕的龙船,但很破旧了,布幔褪色,木棂空蛀,遍地蒙灰,没有人,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楼梯狭窄,舱室中昏黑无光,船体一直在晃,顾弦望循着那股冷香,一步步往深处走。 冷意弥漫着,她仿佛听到了某种悠远的颂唱声,她听不懂那种语言,但却莫名觉得熟悉,顾弦望环顾四周,狭长过道的两侧布满窄门。 叩叩叩。 从窄门里面传出了敲门声。 一时间,仿佛内外颠倒,顾弦望下意识推开门,里面是不足两平的木板间,正中停放着一口棺。 叩动声,是从棺里来。 她额间渗出些汗,仓皇地退出去,左右推动,打开了所有窄门,每一间暗室都像一个模样,每一口棺里都藏着叩问的人。 是人吗?引诱她来的冷香气从每一口棺的缝隙里溢出来。 顾弦望踉跄地走进末间,窄门猝不及防地合死,棺盖突兀地化成一片黑水,哗哗的流下地面,她踩着水,没有动。 木棺里的人直挺挺地坐起来,黑发披散着裹住惨白的皮,那人穿着她熟悉的病号服,僵硬地转过脖颈。 她的脖颈上好像还未转化完全,仍留有大片的黄斑,黄斑微微凸起,犹如亟待褪去的死皮,她的眉毛已经掉落了,黑瞳挤压着眼白,五官吊起不可思议的弧。 即便如此,顾弦望依旧认得,这是她的妈妈。 “你…回来…了。” 破洞般的喉咙里灌出沙沙的风声,顾妈妈无声地抖着肩膀笑起来,四肢如同蜘蛛般同时从木棺里探出,人竟然勾着天花板爬了起来。 顾弦望僵站着,眼看她如壁虎游墙般靠近,她好像变得很轻,爬到自己的背上时只是微微的沉,她的手又白、又长,腥冷,如海水,拂过她的耳垂,仿佛要刺进她的耳道里。 “顾姐姐?” 肩头被人轻拍,顾弦望浑身一抖,猛然惊醒。 叶蝉眨了眨眼,诧异地瞧着自己被身边人拍掉的手。 好么,她有这么招人厌吗?还没醒就拍她? 顾弦望混沌地睁开眼,车窗外山景飞驰,眼神回转,导游、车座、人、自己。 叶蝉握着手机,屏幕还亮着,群里好像一直在刷消息,她凑过头,轻声问:“你没事儿吧?从那个岜沙族寨子里出来就一直在睡,我看你表情好像挺难受的,就把你叫醒了。” 岜沙族寨子?她怔了怔,记忆逐步回流——她的帖子,邮寄到疗养院的古怪传单,私信里的照片,到这个贵州民俗主题旅行团。 对了,她已经出来三天了。 她下意识地盯着身边的人,叶蝉被她看得有些紧张,不由咽了口唾沫,五指心虚地动了动,顾弦望顺向看过去,便瞥见了她的群聊消息。 【话篓子】:你们懂得个屁,天仙姐姐最美,谁让你们放鸽子不来的?我们团里全是美女,哭去吧。 【大冯】:美女有啥用?是谁被美女婉拒同住一个标间?是谁每晚上在老山林里失眠?是谁出头帮人吵架还遭人冷脸?哦,原来是我们亲爱的颜狗叶蝉小姐啊。 【话篓子】:嫉妒,纯粹是嫉妒。我出头是为了吵架吗?那是为了正义!哪有人因为别个拍了两张照片就要抢人手机的?合理吗?花臂大姐头也不能这么干啊。 【SCI必过】:你刚刚说的岜沙族的祖树刻图自己没拍照吗?我说你好歹也研二了,怎么一看美女就误正事儿,你丫不是找开题灵感去了? 【话篓子】:……学霸,我错了,我本来是想拍来着,这不是被仨美女打架吸引带跑偏了吗。 【话篓子】:我不说了啊,天仙姐姐醒了,886。 顾弦望:…… 天仙姐姐说的是她?岜沙族寨子,剃头寨,没错,今早导游额外加的景点,她们特意赶了个大早驱车两小时进山,就为了看一棵号称活了几千年的岜沙族祖树。 那个寨子很偏僻,车子进不去山道,导游似乎也没有去过,带着一团人绕了一个多小时山道,叶蝉还在树下险些拽动一根麻绳,那绳子另一头系着镰刀,开刃的。 好在岜沙族的接待赶来的及时,否则五六米高的树身,镰刀砸下来怕是要出人命的。 剃头寨。他这么介绍。 顾弦望刻意留心听了一耳朵,导游很多话没有翻译,沟通中那个意思似乎是说叶蝉靠的那棵树是界王树,也就是界碑的意思,照以前的旧习俗,绳结缘,刀留人,寨剃头。 虽然没有解释得很明白,但显然叶蝉是有点被吓着了。 岜沙族不同苗族还分生熟,他们人口稀少,几无汉化,更是唯一一支现在还允许配枪的少数民族。 有点可惜的是那棵传说中的祖树几十年前在一场雷雨夜被劈断了,树身朽折,只剩下两米多高的空木连根。 从四周如玛尼堆般的彩幡石围祭坛仍旧可以看出岜沙族对这棵祖树的虔诚。 导游似乎对树已经断了这件事感到非常失望,对那些摆放出不同样式的石堆、树身上系缠的锥形鸟笼,还有身后成片的香枫林,他几乎是敷衍地指了指,从岜沙族接待口中选了几句话随便翻译。 八个人花了将近三个小时来,还要再花一个小时下山,结果就为了听这么几句不咸不淡的介绍。 若不是看到了那副树身内部隐秘的刻图,她一定会回去投诉的。 巧就巧在,那两个女人似乎也发现了这副图。 “喂,你拍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