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错?”这声诘问,声音不大,语气中既无责备也无愤怒,只有扑面而来的冷寒。话音刚落,低沉的钟声响起,浑然厚重,带着天地罡风,将百里之内的生灵都震慑得驻在了原地。在这钟声的最中心,有人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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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错?”
这声诘问,声音不大,语气中既无责备也无愤怒,只有扑面而来的冷寒。
话音刚落,低沉的钟声响起,浑然厚重,带着天地罡风,将百里之内的生灵都震慑得驻在了原地。
在这钟声的最中心,有人答话。
“我何错之有?”
凤三半跪在诛仙台上,红衣十丈肤白胜雪,眼角稍稍上扬,甚至还带了点笑意。
而在诛仙台下,厉风作响如同鬼狐狼嚎,那是不久前被烈火焚尽的三千孤鬼的哀鸣。
在这不绝的哀鸣声中,她仰头,轻声反问道:“诛邪除恶,错了么?”
一旁有人实在忍不住搭话了:“殿下,诛邪除恶没有错,但是人家在鬼界规规矩矩呆的好好的,你非得冲到人家的地盘一把火烧干净干什么啊……”
看有人帮着说话,原本缩在远处的小鬼扯着嗓子道,“我从出生,哦不,我从死了开始,连鬼界的门都没出过。呜呜呜,我就在家洗澡,然后忽然天上就掉下来好大的火啊,把我魂魄都烧碎了,呜呜呜……”
旁边有其他小鬼呿了一声:“放屁,你不是被五马分尸死的吗,你魂魄本来就是碎的。”
“那也好痛好痛……我的修为倒退了五百年!我老婆本来就只有三百年修为,现在真的变成了灰灰了!”
……
“吵死了。”凤三一扬手,炙热的玄火从她指缝中肆虐而出,将发而未发,明明周身仙辉缭绕,赤红凤息中却带着戾气。
瞬间没有小鬼再敢吱声。
看着那一排委委屈屈,缩来缩去的小鬼,让人有一瞬间的错觉。
仿佛此刻俯跪在地,如一团烈火的凤三才是恶名昭昭的邪魔。
“自鬼界从人界剥离后,三界互不相扰,各界自治……”司命话说到一半便住了口,这个道理连天阙上最年轻的小仙官都懂,没道理身为凤族三殿下的凤三不懂。
于是他顿了顿,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殿下,你因何擅闯鬼界,涂烧三千恶鬼。”
东皇钟又一震动,凤三手中玄火化成一道屏障,抵御了第二次钟响。
她笑得明艳又张扬,尾音极轻,语气轻蔑,“恶鬼邪祟,我想杀便杀。难道还要挑日子吗?”
这看来是问不下去了,司命果断放弃,转身道:“插手鬼界之事,是我们不对在先,你们算算要赔偿多少。”
“不能这么算啦!”
“不是赔钱的问题!”
“实在太侮辱鬼了!”
司命:“……那你们想如何?”
小鬼眼睛里闪着绿光,指着凤三,“我们要她!我们要她!”
凤三闻言抬头,难得一愣,又忽然嗤笑了一声,“要我?你们没被烧够,还是被烧上瘾了?”
小鬼高声兴奋道:“你好强!来我们鬼界!来当大王!保证不这样欺负你!”
“对对对,大王!我们给你跪下,你不用给任何人跪哦!”
……这鬼界自治的结果,看来属实一般。
就算是挖墙脚,也没有这样到家门口挖的。
但大家也就笑了片刻,因为正半跪在诛仙台上的凤三并没有出言嘲讽,赤红的凤息萦绕着她莹白的指尖。
她一下一下理着袖口,显得十分平静,仿佛当真在考虑这一个选项。
但随即大家又默默摇头,不可能。
谁堕魔凤三都不可能堕魔。
凤族从上古时期开始便是诛邪战将,一直以来至阳至刚,齐日而行。
几万年来都不曾有过堕魔的先例。
可……佛子都还有弃佛入魔的呢。
谁说,没有先例就永远不会出第一个呢……
这样一想,气氛似乎突然凝滞了起来。
大家便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一处。
那个从始至终,只说过一句“你可知错”的辰虚帝君身上。
他眼神平静,仿佛还在等着这句话的回答。
凤三却站了起来,脚步稍稍有些虚浮。她周身的凤息全数收敛了下去,独自地站在诛仙台中央,如瀑的黑发披落至脚踝,显得有些单薄又孤傲。
“放心各位,我既然回来认罚,就没打算堕魔。”她顿了顿,开玩笑般地又加了一句,“至少今天没有。”
大家刚松了一半心,顿时又提上了半分。
这一点也不好笑。
辰虚一瞬化形,挡住了她的去路,随之而至的是一股比东皇钟声更盛的威压。
他行过之处仙辉冽冽,带着昆仑山巅不曾融化的碎雪。
“无缘由,但凭喜怒而生杀。无论你身在天阙还是鬼界,与魔无异。”
话音刚落,青金色仙辉暴涨数丈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而在阵中,数千道寒刃重重叠叠,乘着万钧之势砸下,连带着诛仙台也猛地一震!
金石相击,凤三的护体灵光被砸出一道细裂。
她却毫不在乎,仿佛在欣赏这一瞬间。
“好威风。”她久久凝望着辰虚,竟没从对方眼中看出任何情绪。
无怒,无嗔,无悲,无喜。
于是她笑了笑,仰头时漏出了一节洁白的颈线,用着极慢的语速对着辰虚问道:“师父,你对我用这一招‘问灵’,是觉得我是十恶不赦的厉鬼,还是得而诛之的邪魔?”
这是凤三殿下,在天阙中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由于诛仙阵被金光隔开,其实其他人并不晓得具体阵中发生了什么。
随着一青一红的亮光先后闪了一下,等尘雾散去时,众人只看到辰虚帝君那终年不染尘埃的袖子上沾上了几滴极红的血。
他从光雾中走出,手中握着一根白如暖玉的长骨,隐隐发着红光。
而诛仙台下厉风骤熄,那是有神明坠落才有的景象。
*
司命将手中的书一合,拢进袖中,“这就是位于天阙十大恐怖故事之首的,‘上神手刃亲弟子,血溅三尺诛仙台’的故事。”
小凤凰抖了抖羽毛,好奇道,“那后来呢?”
“大家都以为三殿下一怒之下当真弃仙入魔,可几万年过去了,鬼界并没有出现一个元神为凤凰的新鬼王。”司命不急不忙地喝了口茶,语气陡然转冷,手指张开,做了一个狰狞的姿势,“所以,也有传言说帝君当日除了贬去她仙籍外,还亲手捏碎了她的元神。”
小凤凰干笑了两声,缓和气氛,“可我们凤族不是可以涅槃吗……凤三殿下应当不会这么容易死吧。”
“帝君为了以防万一,特地立了琉璃盏引魂,只要凤三殿下的魂魄在三界之中聚形,琉璃盏便会发出异光提醒。”司命抬手,朝小凤凰背后的方向一指,“这盏灯,哪怕帝君如今亲历凡尘,转世轮回也不曾熄灭。”
她连忙回头,却见身后的大殿正中,气势恢宏宽敞空旷,并没有看见什么灯台,“在哪儿,没看到灯啊?”
“本来在那里的,琉璃盏一直都立在薄光殿的最中央。小殿下,你昨晚擅闯结界,又在阵法中乱飞,碰碎了,自然就没有了。”
小凤凰:……
真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么一个好消息。
“而且灯芯落到了凡间,烧毁了一座山。”
小凤凰:……
“那座山,正是辰虚帝君下凡历练之地。”
小凤凰:……
好了,别再说了。
昨日她误闯了薄光殿,至今肉身都还圈禁在其中,还是靠司命想尽办法才分得一缕神识出来。
小凤凰仰天长叹,“司命,我才九千岁,难道我当真要成为三界中第一只短命凤凰?你可是三界最聪明的仙君,快……救救我。”
几杯清酒下肚,司命老神在在道:“此事倒也还有回转的余地,帝君他现在尚是凡人,凡人的心向来软些。小殿下,你趁现在去套套近乎,助帝君早日飞升归位。或许他日帝君念起你的好,便不至于太为难你。”
“真的?但是那灯……”
“几万年都没有动静,凤三殿下的魂魄恐怕早已经消散了,这灯不过是个习惯罢了。”司命顿了顿,在运薄上勾了几笔,“何况……你还有一个小优势。”
小凤凰振作道:“什么优势?”
司命顿了顿,“小殿下,你和当年的凤三殿下长得有几分肖似。”
……
几分肖似她能理解,天地万物,向来都是丑得可以千奇百怪,而美的都是类似的。
她们虽然隔了几万年,但同为凤族同血同脉,相似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优势……
难道是要靠自己去唤醒帝君,“凤三殿下回来寻仇了,快快飞升来砍死我吧。”这样的热情吗?
凤凰一族历来天生神格,三千年一劫,三劫算成年。
她平平顺顺一直到今日都没有应劫,凤帝凤后都说她是凤族万年难遇的福星。
呵呵,没想到,九千岁这一道坎自己终究是迈不过去了。
……
小凤凰从一重天盘旋到了九重天,又从九重天盘旋到了十三重天。
可见怎么下凡,的确是一件讲究的事情。
一直等到司命千里传音道:“诛仙台在九嶷山上,你跳下再东行三十里便是帝君转世所修行的渊鱼观。”
小凤凰一下子便想到了方才司命说的“血溅诛仙台”的故事,她颤颤巍巍地往下看了一眼。
诛仙台下浓云密布,偶有炸响雷霆穿透云层,留下一闪而过的虚影。
“诛仙台?那不是犯了天道天条的仙君才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