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要撞了南墙,才会对做过的错事产生悔意。而现在,若要让霍烟说一桩她最后悔的事,那就是——招惹慕槿。她绝不该招惹慕槿。也没有人该去招惹慕槿。逼仄的斗柜中,霍烟躲在角落,正费尽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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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人要撞了南墙,才会对做过的错事产生悔意。
而现在,若要让霍烟说一桩她最后悔的事,那就是——招惹慕槿。
她绝不该招惹慕槿。
也没有人该去招惹慕槿。
逼仄的斗柜中,霍烟躲在角落,正费尽全身的力气抑制颤抖。腐臭的气息搅动尘灰,霍烟身为嚣张跋扈的千金大小姐,平日是绝不会来这里的。她阵阵发晕。
但她顾不了,顾不了那么多了。
慕槿明明是孤女,就是个孤女……霍烟的手捂住嘴,眼泪流下。
嘎吱——
门猛地被打开了。
在霍烟悚然瞪大的眼睛前,一张清丽无瑕的脸出现。
只见她有着弯弯的睫毛,一双似乎随时会垂泪的杏眼,和小巧的嘴唇。这和春日最明净的仙灵一般长相,只一眼,便让人望进雨后溪流的芬芳。
“霍小姐,别怪我。”
她的声音也又甜又柔。
“是你自己——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啊!!!”
……
半日前。
寒城从不是什么公平的地方。
当霍家派人喊走那位新来的慕姑娘时,大多数人心里都是这个想法。
当时,冷雨敲落石阶,慕槿刚踏出帐篷,就碰到了急急寻来的杨婶。
“慕姑娘,不好了!霍家小姐正着人唤你去讯事堂!”
杨婶面容严峻。
只因众人皆知,慕槿和霍烟有不小的过节。
一切起源,都和陵霄少君有关。
寒城霍家,作为古城望族,是最早跟随陵霄少君的势力,为其左膀右臂。
霍烟在七年前对陵霄少君一见钟情,用尽心思想成为其道侣。
但谁知道,从不过问女色的少君宛陵霄不过去了一趟东岭,便带回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孤女。
两人夜夜同宿一帐,虽未给名分,关系却不言而喻。而这个人,正是慕槿。她绊住了霍家和宛陵霄联姻的路,自然也成为了其眼中刺。
“少君半月前离城闭关,无法在场为你说话……霍家在寒城掌事多年,势力不小,你要小心。”杨婶目光落到慕槿身上,不由生出怜意。
只见慕槿低垂眼眸,一眼看去娇柔纤瘦。她的皮肤如出水芙蓉般雪白,小巧的瓜子脸,一双杏眸盈盈,手指纤细,一看便是在秀气的地方长大的。
白伞下,她头顶簪着的两朵木槿花随风飘摇,白裙垂地,一眼望去,若谪仙下凡,无意染上凡尘。
这一切……都与西岭的格格不入。
不由使人心生忧虑,担忧即将发生的事。
“杨婶,”慕槿问,“您可知霍家小姐为何寻我过去?”
“我,我不知。”
没有得到答案,慕槿轻轻抿唇,披上兔毛袄,前往讯事堂。
寒城,坐落于西岭山地之上。遥遥望去,山岭上似负陈雪。
但走近看,那都是“方寸帐”和西岭群殿。多年以来,西岭和北五郡陷于战乱纷争,众人便居于可方寸化天地的道法帐篷和殿堂,便于转移。
冷雨下,雪白的殿堂覆上青色,慕槿刚刚走入,便感受到肃杀的气息压来,许多目光俱投在她身上。
这是常见之景。
因为慕槿在此的身份实在太微妙、太敏感了。
宛陵霄,当今西岭说一不二的掌事人,不世出的惊才绝艳,杀伐果断,不过百岁便执掌西岭三城,是难觅的奇才。
百年来,想要和他成为道侣的人前仆后继,他从未留任何女子在身边,却在两年前诡异地为慕槿破例。
然而,他并未给慕槿任何名分和照顾,只是把她安置于一帐中,时不时去过一次夜。
虽说西南民风开放,但以他们这种身份悬殊的景况,宛陵霄对慕槿的态度着实令人玩味。
似暧昧……也似轻视。
“跪下!”慕槿方入大帐,便听人冲她吼道。
慕槿未动。
高台上的人冷笑:“怎么?慕槿,你以为你是少君豢养的金丝雀,便不用跪了吗?你别忘了,你未到西岭时,霍家便为少君献城献计,可谓劳苦功高,如今虽然不掌城,在西岭说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怎么,你要仗着少君宠爱,忤逆老族和四品高手吗?”
众人发出嗤笑。
西岭除宛陵霄外,势力纷杂,旧族依旧握有权柄,无名无分的慕槿在此根本难以说话。
除此外,此界极为重视修为,七至一品,七为下,一为尊。下必尊上。
慕槿作为一个毫无修行天分的无品弱女,面对四品高手的问话和命令,自然应当听从。
慕槿面无表情,面色微微泛白。
随即,她提起裙摆,缓缓跪下。
匿在人群中的杨婶见此状,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知,这位慕姑娘,又开始忍辱负重了。
“二小姐,她来了。”
大帐的上座坐着一位娇媚的少女,正是寒城城主之女霍烟。
她昂首而坐,遍身绫罗,沾满珠光宝气,一眼便能看出贵气,和慕槿的素雅形成鲜明的对比。
从装扮和气势上看,便可知两人身份云壤之别。
瞥见慕槿,她冷冷哼了两声。
慕槿则挺直腰,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霍二小姐,听闻您找我过来,有何事?”
“何事——”
霍烟这才正眼瞧她,眼中却藏刀,“你自己做了何事,难道还要我告诉你吗?”
慕槿默了一息,摇头:“我不知。”
霍烟再次冷笑,声音拔尖了几度:“出。”
只见她从芥子囊中召出一叠信,随即劈头盖脸地朝慕槿砸去。
作为城主之女,霍烟的修为是准五品,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如她所料,慕槿无法躲避。信打在身上,她被迫埋下了头。
霍烟又抬手指向慕槿:“你可知,你做的好事我都发现了!自你出现,我就怀疑你对陵霄哥哥不怀好意……天可怜见,我今日发现果然如此!你竟朝北五郡出卖陵霄哥哥的踪迹!”
霍烟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本有部分还持观望态度的人,皆变了脸色。
霍烟的话直指近来西岭发生的一桩大事。
一月前,宛陵霄在北部征伐时遭遇伏击。
虽他凭借足够的狠毒和缜密,以提前备好的献祭血阵把敌方修士屠戮殆尽,但也因此受了重伤。
回归西岭后,宛陵霄便直接前往最隐秘的潋山洞府闭关养伤,到今日起已有二旬之久,众人皆道他状况难明。
霍烟:“这些信,是我霍家在北域讯鸟所截住的!我亦得到你帐前门房阿叙的证言,是你诱他助你传讯!”
地面铺满淡红的信笺。
慕槿低头,其上寥寥数笔,写的皆是宛陵霄前三月的行踪,字迹和落款却也与她相同。
然而,她分明记得,她从未见过这种信笺。
至于霍烟提到的门房阿叙,她记得她前日还为其看过伤,此外便再无交集。
一切只能说明,这是诬陷……慕槿双手握紧。
“我没写过。”她昂头,乌黑的眼中浮起一层雾,语调却铿锵有力,“我不知在霍小姐口中的阿叙为何如此说……霍小姐如果非要如此定慕槿的罪,不如把阿叙唤过来,我和他对质。”
“没写过,没写过,没写过……”霍烟却皱起鼻子,阴阳怪气地道,“若人言和事实永远相通,那这天下可就太平了。”
“我告诉你,阿叙已死,却死前也要指正你——”她一步跃下,倏然一把拉起慕烟的手。
慕烟感到手腕一股刺痛,竟是霍烟用指尖飞快地取了她的血,随即将其滴落到信笺上。
“你恐怕还不知道阿叙指认了你什么吧?他指认你,为让北方那些蛮子确信信件出于你手无疑,在信笺上留下了可追踪你的灵印。”
霍烟抬手,又召出一件闪着金光的雪白灵器,“大家看好,这是连灵器,可印出五品以下之人的灵印。这信上,每封都有慕槿的灵印!”
慕槿睁大眼睛,只见那信笺上的血流转,当真和纸面融为一体,随后缓缓流转,一朵朵栩栩绽放的木槿花浮出。
木槿花……的确是她的法印,但……
慕槿望向霍烟的眼中浮现愤怒,嘴唇亦轻颤:
“我从未写过,我也不知道灵印为何会在信上,这分明是有人构陷……”
她的辩解却似乎是徒劳。
所有人都冷冷地看着她,包括先前寻她来的杨婶。
对方站在人群中,眼底流露惘然、震惊和失望。
似铁证如山,对方也要相信了。
“构陷?我有证据,你有证据吗?”霍烟松开了慕槿的手,她跌倒在地。随后有人冲上来,凶狠地押住了她。
霍烟又回头,看向了一旁闭眼的老者,行了一礼:“大长老,这慕槿还在嘴硬,孙女特请对她使出抽魂之刑,观她魂魄形态,查明真相……之后,再为她打上审魂钉,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众人哗然。
抽魂,这是只有三品以上高手才可使的灵术,令人生不如死,是西岭极刑之一。
而审魂钉,也只有三品可使,通常用以钉于罪大恶极的恶人身上,一旦被钉,来世便只可入畜生道,更是难见的刑罚。
霍家……必定恨毒了慕槿。
“准。”很明显,霍家早有准备。老者点头。
他是霍家大长老,三品高手,此室之内,无人敢忤逆。
不过摆了摆手,慕槿便被押着跪倒在其面前。
慕槿声音发颤:“我说了,我没有……”
“慢!”
人群涌动声起。
随即霍烟吃惊道:“杨婶,你怎么……”
出来的正是先前来寻慕槿的杨婶,“霍小姐,我望你三思。”
她粗妇打扮,素衣素鞋,众人却都为她让位。
“我……”霍烟瞪大眼睛,又扯了扯嘴角,“杨婶,您是陵霄哥哥的奶娘,我敬重您。我也知您与慕槿关系亲近,但如今铁证如山……您难道包庇这么一个背叛西岭、居心叵测害他的罪人吗?!”
“并非如此。”杨婶摇头,“只是觉得处置太快。我想,要处置慕姑娘,至少得等到少君回来才对。”
霍烟紧紧拧眉。
而杨婶转头,慕槿被压住,眼中泛着湿气:“杨婶……”
杨婶闭眼。
“她来此处,全是我在照顾……平时虽然你们因她不是修者看不起她,但我可以作证,她善行不断……”在慕槿来到西岭的这段时间,全是杨婶在照顾。
她们日日相处,已有感情,杨婶也不愿相信。
但事关西岭与少君……必须要谨慎。
杨婶狠心扭头,却又听见霍烟的催促:“杨婶,这还有什么可等的,陵霄哥哥回来也只会是一样的结果……”
“既然霍小姐认为结果一样,为什么不能等呢?”杨婶又念出一道法诀,随后召出一物,那正是一把古色斑斓的匕首。
她打开,匕面浮现一赤狼之印,正是宛陵霄的灵印。
“少君闭关前给我的’狼骨匕’,你们应知,见此灵印,应如见他。我以此印发令,处置慕槿姑娘,需等他回来。”
宛陵霄是一品高手,此界一等一的凤毛麟角的天才修士。
灵印不过一出,便爆发强大威压。
众人皆跪。
霍烟脸色发白,虽有不甘,也跟着跪下了。
“是……霍家听令。”
杨婶得到这句话,便收回了匕首,没有再看慕槿,转身离去。
......
慕槿被带入了一顶白帐。
那位于西岭大帐的边缘。
里面布满了监视囚禁的阵法,令她一举一动皆在城卫眼中。
然而,很多人认为这其实是多此一举,慕槿没有力量,随便来一位城卫守在门口,便能困住她,何须动用法阵。
——西岭人对她大多是轻视的态度。
而押送她的城卫一路无话,来到白帐后,他们启动了法阵,随即要把锁链套到慕槿身上。
慕槿屏息看了看四周,法阵的红光茫茫刺得她双目发热,她却抬头对他们道:“我是被冤枉的,放我走吧。”
无人回话。
慕槿抿唇,又问:“少君什么时候回来?你们可有传讯?”
依旧无话。
看着无话的人,慕槿深吸一口气,拔下了头顶的发簪。
木簪上的木叶翻转,一朵玉石铸成的木槿花在暗处灼灼生辉,可谓叶里藏花。
“这是南山石发簪,是少君三月前赠我,值三百高阶灵石。”她道,“还望您收下,待我向寒山洞府传讯,告知如今的事。”
城卫这次回头了。
南山石,这对于三品以下的修士是难得的佳品。
他们早知少君手中宝物多,随便拔一根毛都可成为他们的宝贝。听到此言,不由喉头一动,心动了。
但……
“还请诸位大哥救命,不然小女恐怕活不过今夜。”慕槿眼蕴染雾气,声音夹带哭腔。
城卫再次愣住。
只见慕槿一张脸清丽无暇,裙衫如雪,脆弱无比。
而这番模样,不由令人忆起,许多关于慕槿平日的事。
慕槿虽然不被尊重,名声却不错。
她待人和善,看上去温良无害,也曾帮过许多人的小忙。无关紧要,却表达善意。城卫中也有人也在其中。
城卫动了动喉结,不由怀疑,慕槿如此急着找宛陵霄,或许真的并未背叛。
“……我们只能试试。”城卫一把握住南山石发簪,张望四周,收回了自己的钱袋。
一炷香后。
城卫埋头,试图离开寒城之角。
然而,城门下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娇俏身影。
“去哪里啊?”霍烟身穿金缕衣,坐在高轿上,冷笑,“你怀里……似乎多了样东西,是慕槿的吧?”
......
“娘,你说她怎么想的,还把发簪给下等人,想让他们向陵霄哥哥送信,她以为我们霍家不会设伏吗?”
“一个孤女,能有什么眼力见……少君的眼光的确不怎么样,看上这么一个蝼蚁般的人。”
一间装饰华贵的高宅中,火光摇曳,霍烟正和一位四十岁的贵妇人密谈。对方面容美艳,正是她的母亲霍夫人。
然而,听到母亲的话,霍烟却噘嘴:“娘,不许你说陵霄哥哥的坏话——”
她端详着桌上那南山石发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快之事,一把抓起,插到了自己头上,随后又脸现后怕之意:“娘,说实在的,这次真的好险,哥哥他疯了吗,不就是被凌霄哥哥冷落,竟然朝北五郡出卖西郡的消息。”
她出了口气,眼珠子一转,又得意洋洋道,“幸好娘你们提前发现了,我们才有时间布如今之局。哼哼,这一次将计就计,必能拔除慕氏。”
贵妇人却淡淡道:“不过,你真要等少君回来?”
“不,我怕陵霄哥哥回来生变。”霍烟坚定摇头,却眼现歹毒,“我自然今夜就派人去结果了那慕槿。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我也已经安排了有经验的人,让不要留下痕迹。”
霍夫人满意点头:“烟儿,你长大了。”
霍烟告谢母亲。
待母亲走后,她走入闺房深处,面露微笑,正想回忆今日发生的一切,却突然吓了一跳。
因为她随意一瞥,发现……慕槿竟坐在她房中。
慕槿依旧是下午的一身白裙,裙上沾着尘埃。她坐在角落的一把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
霍烟瞪大眼睛,又猛地反应过来,笑了,“哦,你是又勾引了什么人是吧?以你平庸的修为和天资,只能勾引旁人为你做事,你也擅长此道……不过,你过来干什么?”
她顿了顿,“怎么,来求我吗?但你以为过来,又能如何?”
霍烟声音如同针刺。
慕槿的目光却很平静,平静得让霍烟感到奇怪。
她说:“你拿了我的簪子。”
这是肯定句。
霍烟皱了皱眉,便又笑了。这又怎么样?
“是啊,我拿了你的簪子,你竟然知道啊。”
“在哪里?”
“什么?”霍烟难以置信地看着慕槿。
她难以相信,有人死到临头了,还来寒暄这些废话,“慕槿,你真是来求我的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真想不明白,你这么蠢的人,是怎么留在陵霄哥哥身边的。”
霍烟本想喊人。
但瞥了眼慕槿,她却停住了喊人的动作。
不,这是好机会。
她可以对慕槿施展私刑。
比起囚禁慕槿的大帐,这里完全是霍家的地盘。
之前有其他势力的眼睛,她还不敢明目张胆、做得太过火,但如今慕槿自己送上来,她要先斩后奏,也是理所应当。
霍烟冷笑。
却见慕槿扭头,看向桌上的珠宝匣。
霍烟是大族小姐,珠宝匣琳琅满目,皆是西岭的佳品。
慕槿正好坐在了旁边。
霍烟看着慕槿,再次笑了:“你可能从没见过这样的宝物吧?这都是西岭的绝品,比起什么南山石,可昂贵多了。陵霄哥哥从未送你这般的,对吧。”
慕槿却没搭理她。
她目光落到珠宝匣,却突然伸手,打开翻了几翻,随后随手般掀翻在地。
昂贵的珠宝滚落,散落满地。
她淡淡道:“这算什么。”
霍烟愣住了。
因为,她完全没料到慕槿有这个动作。
慕槿平静地看着珠宝匣,再次打开了第二个。
她这次却没有打翻,只是她站起来,把一串南珠拿起来,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这件品质的确不错。”
“慕槿,你疯了吗,你在做什么——”霍烟这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气得七窍生烟。
她只想一巴掌扇去慕槿的脸。
不,连续两巴掌。
然而,霍烟突然发现一件事。
……滴答。滴答。滴答。
霍烟抬头,珠帘上沥下鲜血,一滴一滴,如珍珠般垂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脆响。
啪。
这是密闭的大帐,阴冷的风却呼呼卷向霍烟。
当最后一颗血珍珠落地时,霍烟倏然察觉身体已变得如木偶般僵硬,像有无形的细线缠住了她的身体,她奋力地想挣脱,却只觉细线如昆虫的脚般刺入了她的四肢,刺痛绵麻袭来,她已动弹不得。
而前方,仿佛有一条阴冷的蝰蛇,正藏在黑暗和血中凝视她,目光如刀。
后知后觉地……霍烟牙齿咯咯咯地打颤,她望向对面的慕槿。
她正微笑着看她。
“我等这一刻好久了。”
“什、什么?”霍烟的声音卡在喉咙,她难以反应发生了什么。
“凑出足够的时机和理由——”
“让你死。”慕槿说。
她手中倏然浮现十根审魂钉,猛地钉在了霍烟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