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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夫郎有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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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夫郎有点甜

作者: 羽春
分类: 古典架空
来源: 下书啦
更新: 2022年08月08日

鸡叫第一声,云程就睁开了眼睛。他旁边躺了个陌生男人,身下床板冷硬,身上被面粗糙,睡前喝的那碗姜汤也辣过了头,喉咙到现在还刺刺的不舒服。原身不知道几天没有洗过澡,古代人的头发又太长,他现在浑身上

穿越夫郎有点甜全文免费阅读_穿越夫郎有点甜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鸡叫第一声,云程就睁开了眼睛。

他旁边躺了个陌生男人,身下床板冷硬,身上被面粗糙,睡前喝的那碗姜汤也辣过了头,喉咙到现在还刺刺的不舒服。

原身不知道几天没有洗过澡,古代人的头发又太长,他现在浑身上下跟有虫子爬似得难受。

但他不敢动。

叶存山也醒了。

可能是听着云程发紧的呼吸做出了判断,看都没看他,就说:“醒了就起来。”

嗓音是才睡醒的沙哑,有一点撩人的磁性。

云程缓缓吐了口气,“哦。”

已经十一月份了,正是农闲的时候。

这对他俩来说不重要,云程名下田地才卖掉,叶存山分家时只拿了山脚下这间屋子。

能给他们种的,只有后院那片开出来的小菜园。

嗯。

是叶存山种的。

云程想一起的话,今天要去上族谱才行。

这具身体营养不良,有夜盲症。

天刚蒙蒙亮,云程看不清。

侧头瞧着叶存山穿衣的动作,也不敢拖延,坐了起来。

他是和衣而眠,来得匆忙,什么都没有带。

从被窝里出来,还有些冷。

叶存山给他兜头扔了件上衣,就拉开房门出去了。

云程扒拉下衣服,稍作犹豫,将身上打了一层又一层补丁的破布衣裳脱下,换上了叶存山给他的外套。

这衣服加了棉,上身很暖和。

叶存山还比云程高壮许多,衣服上身后显得宽大,可以包裹住云程的臀部。

昨夜里下了雨,地上湿乎乎的一片潮。

云程下地将被子叠好,又将他那件换下的衣服叠了放在床尾,才一步一步踩实了出门。

循着灶屋里剁菜的声音跟香味,云程捏着衣服下摆过去。

锅里煮了粥,叶存山想省事儿,切了咸菜直接往里下,又在锅里空位贴了几张面饼,忙活完拍拍手给灶膛里添了根柴,再起身从灶眼里舀了一勺热水倒进木盆,招呼云程过去洗脸。

云程立时红了耳朵尖,十分不好意思。

昨晚他想烧水洗澡,叶存山让他自便。

他在厨房折腾了快半个时辰,等到叶存山出来找他,他还在生火。

就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云程都看见叶存山唇角一掀,露了一抹轻笑。

大抵是没有见过他这种干啥啥不行,问啥啥不会的“哥儿”了吧。

叶存山是静河村少有的读书人之一,比庄稼人讲究,家里备上了牙粉,这会儿没小气抠搜,也给云程用上了。

在云程慢吞吞洗脸刷牙的时候,他在旁边给云程说:“家里情况你看见了,昨晚也说得很明白,我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要为报恩,就不该过来跟我分粮食抢被子。”

“等下你给我说说你都会什么,我带你去县城看看。”

云程很警觉,说到这个事就来了精神,利索洗漱完。

先小声辩驳:“我没有抢你被子。”

然后理直气壮:“给你送媳妇,怎么叫恩将仇报?”

继而又低了声:“我也会挣钱的……”

说完,他小心打量了下叶存山的神色,见他两手环胸,斜倚着靠在门框边,一脸“我就看你吹”的表情。

云程心虚,壮着胆子厚脸皮道:“你昨天说的是,让我自己选。”

叶存山没半点尴尬,“客套话听不懂?我那是让你选吗?我是让你去县城。”

云程可不管,铁了心要赖上他:“我跟你去上族谱。”

看叶存山黑了脸。

他挺腰昂首,往后藏着发抖的手,“我就跟你过。”

撂下一句狠话,云程端起木盆就往外走。

出去将水倒了,他还喜滋滋想:还好我端得动水。

屋里叶存山喊他吃饭,这事儿暂时揭过。

桌上的竹编箩筐里放着粗粮面饼,一人一碗咸菜粥。

粥也是粗粮煮的,脱粒不干净,有些麦麸煮开了飘在粥上。

比昨晚喝的要秾稠,每一勺下去都能舀起几粒米。

云程还是不适应,但能面不改色的咽进肚子里了。

他拿了个小一点的面饼,参考自己的食量,撕了一半放进箩筐。

说不清什么心理,吃了两口后,他闷闷说:“我吃得也不多……”

叶存山都给他逗笑了,放下筷子,将云程留出的半张面饼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扔进云程粥碗里。

动作没有读书人的矜持端庄,大手往云程手背一落,无视云程本能挣扎,就着他手用勺子将粥和面饼块搅开了,才松手发话:“吃。”

云程脸又红了,这次没说多余的话,还从没什么滋味的粥里品出了点清甜滋味。

他昨天才穿越的。

在现代,他家境条件很好,因为身体原因,一直都是在网上学习交友,后来也写小说、开直播,做手工等等。

别说农耕生活了,他长这么大,饭都没有做过一回。

过敏性哮喘给他的限制很大,云程也是发病休克死的。

他想着,他上面有个哥哥已经进公司能独当一面,下面有个妹妹,聪明懂事还是个学霸。

医生早说过他状态不好,父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样一来,云程走得还算心安。

可老天开了个大玩笑。

眼睛一闭一睁,他脑子就里多出了一份记忆,穿到了架空时代,大乾。

原身跟他同名同姓,境遇可相差太远了。

他才十六岁,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农闲上山打猎摔伤头部,救治不及时,当天就闭了眼。

成了孤儿也就算了,日子苦一点也能过下去。

偏生他是个哥儿,力气不如男人,地位不如女人,长相还非常明艳漂亮,很招人惦记。

父亲还在世时,就时常有流氓骚扰他。

分家后十几年没来往的亲戚,也在原身十三四岁时,就帮着相看亲事,不提对方人品年龄样貌,只看钱。

那谈的不是亲事,是怎么卖孩子。

云父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只能来一次赶一次。

连带村里说亲的人,也都没个好。

如此一来,在村里人缘就更差了。

也是家里穷,地里才闲下,云父就带着斧头弓箭上山打猎砍柴。

说起来,云父还是被同样去打猎的叶存山发现,背下山来的。

原身没什么钱,去大伯父家磕头借钱,额头磕出了血,嗓子哭哑了,也没有求来一文钱。

大伯娘还在这时拿亲事逼他,要他签字画押,卖身去富商家做小。

人是叶存山背下山的,后来听说这事,便拿了点银钱给原身,让他先去请大夫抓药。

可因为先前求人耽搁太久,等到原身带大夫去看时,云父已经闭了眼。

就这样,大伯一家还丧了良心,继续说亲,要他卖身葬父。

原身自然不同意,他卖掉了田地,办完丧事后,打算去还叶存山的钱。

在路上又被村里流氓勾缠,说什么晚上要来找他。

云程就是这时穿越的。

在原身记忆里,真有流氓闯进过他的屋子。

那时云父还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云程也不敢赌一个侥幸,趁着天光没黑透,继续往叶存山家里走。

但没按照原身的计划过来还钱,而是直白又无赖的说:“我来报恩,以身相许,你要媳妇不要?”

他想得很清楚。

在古代,就不用讲基本法了。

群狼环伺的陌生世界,他地位低,能力弱,与其期待奇迹,不如主动出击。

叶存山会救人出钱,至少人品不坏。

事实也如他所想。

昨晚叶存山故作凶恶不成,又玩壁咚装登徒子,想吓走他。

云程抗住了吓唬。

叶存山冷笑,说睡觉。

这年头的女人、哥儿,都很重视名声。

没成亲就跟人睡了,以后别想嫁好人家。

这本来是叶存山让云程知难而退的手段,结果云程毫不犹豫蹬掉了鞋子,爬上了床。

当时叶存山脸上乌云密布,没再说赶他走的话。

同床共枕,叶存山也没碰他,就更坚定了云程的想法。

他一个人在古代是活不下去的,不如就赖着这个嘴硬心软的恩人。

他问:“咱们什么时候去上族谱?”

叶存山说:“不急,先带你去县里转转。”

云程叹气。

叶存山说他在县里有同窗,人家家里条件好,不收书童也能介绍个差事,暂时收留他。

手脚勤快点,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有人帮衬,也不会孤苦无依任人欺负。

但他不想去。

私心而言,还是叶存山给他的安全感更足。

所以云程装傻:“哦,是应该去买些东西,成亲就要有成亲的样子。”

叶存山:“……”

天聊死了。

云程也把加了面饼的粥都吃完了。

饭后,云程主动去洗碗。

叶存山摸了鸡蛋,喂了鸡跟猪,找出了把油纸伞给云程,让他撑着。

县城还是要去的,成亲就是个玩笑话。

村里对守孝没那么严格,也要百日才能办喜事。

有特殊情况的,走个过场结了亲,也不能同房。

私下有逆子不听,那就不是别人能管的了。

云程这情况就比较特殊,孤苦无依又招人惦记。

叶存山不想趁人之危,人送上门了,也固执的带他去县城,看看能不能有别的出路。

他说:“等下要是遇见了人,你说你早上去找我还钱的,听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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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弦望,不忙走,一会儿还有庆功宴。”后台,顾弦望刚卸下大靠,正坐镜前掭头,师兄从门缝里露出张大白脸,轻声交代。小间外人影熙攘,这是刚下了戏。17/18两日连演两场《穆桂英挂帅》,连师兄也一 禁婆骨全文免费阅读_禁婆骨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弦望,不忙走,一会儿还有庆功宴。” 后台,顾弦望刚卸下大靠,正坐镜前掭头,师兄从门缝里露出张大白脸,轻声交代。 小间外人影熙攘,这是刚下了戏。 17/18两日连演两场《穆桂英挂帅》,连师兄也一并请来为她搭杨宗保,场场满堂彩,以顾弦望的资历,即便借了师父的光,也不免让人揣测,这是背后人有意捧她做角儿。 顾弦望妆眉未淡,英气着眼,神色间还带着女将军的余韵,“不了吧,我不擅长这个,去了也是冷场。” “起码敬一杯酒再走,”师兄了解她,一般情况从也不勉强,但今天特殊,“今晚小叶总也来,打过招呼了,就想见见你。” 知道她不喜欢人多的场子,师兄又补了句:“这回演出,他们公司没少出力。你也知道,小叶总的爷爷和师父是早年的交情。” 叔辈早年的交情,都是憋宝行当里浸润过的,说大些,那是过命的朋友,于情于理,作为徒弟的顾弦望没理由拒绝。 但今天真不行,“我十点半的飞机,回苏州,疗养院那里有些事。” “伯母怎么了?没事儿吧?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顾弦望摇头:“不用,只是今晚还得劳烦你代一杯酒。” 她母亲的事剧团的人都清楚,顾弦望没什么私人时间,日常在京苏两地奔波,老人家在疗养院昏迷多年,师父也是谅解的。 “行,我再帮你撑一场。”师兄正了正色,“有事儿要说,别自己闷着。” “谢谢师兄。” 有她这样一个拒人千里的亲师妹,其实挺难的,姚错在庆功宴上赔笑连饮三杯酒的时候,顾弦望搭乘的飞机,已经降落在虹桥机场。 连夜搭车抵达苏州近郊时,疗养院已经过了探视时间,赶上暴雨夜,顾弦望满身淋漓的敲响保安亭的玻璃窗。 “呀,小顾,你可回来了。”江叔夹着伞给她开了道小门。 这个近郊疗养院有年头了,早先住的都是干部家属,选址幽深僻静,出入都是熟脸,江家夫妻在这工作了半辈子,江嫂正是顾妈妈的护理员,到现在也整十个年头了。 “江嫂说我妈妈醒了,她还好吗?” 江叔瞧着她这一身狼狈,欲言又止,回头瞧了眼昏黑的小白楼,“醒是醒了,你、你要不还是自己上去看看吧。来,伞你拿着,你嫂子就在值班室。” 雨夜黑沉,顾弦望擎着把花伞,向三楼熄了灯的廊道望了一眼,爬山虎密匝的藤茎包裹着玻璃窗,风吹叶动,那一小片阴翳的罅隙中,隐约映着一条干瘦的影子,像件晾挂在竹竿上的长衣。 炸雷破云,一闪之下,却又不见了。 江嫂知道她要来,一直等到半夜,给添了杯热茶,才犹豫着开了口,先安慰:“其实人能醒就是好事了,小顾啊,有些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也是命呢。” 顾弦望没做什么表情,既不见久等如愿后的欣喜,也不见乍闻噩耗的诧怨。 只是平淡,平淡得像是在听旁人的事。 “先去看看吧。” 走到306门口,门是虚掩着的,江嫂远远见着,忙解释:“呀,之前人还睡着呢。” 顾弦望的手握在门把上,顿了顿。 隔着漆绿的木门,她能感觉到某种呼吸的律动,一伸、一缩,紧绷的,有温度的,仿佛贴着人的皮肤。 像是有人,弓着身,探着头,审视的视线透过致密的木材,正在看她。 她常有这样的幻觉,以至于幼时总被吓得一惊一乍,旁人数次验证无果后,看她的眼神就变了,她也因此被同学惯上‘神婆’的外号,起哄捉弄。 门缓缓推开,没什么阻力,屋里空调打得有些低,病床上的人将薄被裹得很严实,枕上散落的干枯长发大片夹白,人是背对她睡着的。 顾弦望第一眼看见的,是床头柜上摆放的一张黄符。 江嫂先一步把黄符折起来,放进抽屉里,有些不好意思:“平安符,西园寺请的呢,求健康平顺的。” 正想给顾弦望搬张椅子,一回头,床上的人竟不知什么时候坐起来了,一声不响,歪过头直勾勾地盯着人,她脸颊消瘦,白如印纸,衬着一窗疏风骤雨,说不出的诡异骇人。 江嫂吓得整个人一抖,差点叫出来。 “小囡,你回来啦?”顾妈妈嘻嘻嘻的笑起来,缩着肩赤足下地,偷摸摸地拉着江嫂的手,把她拉进窗帘里,整个罩起来,贴着她的背脊狠狠吸了两口气,“好香呀,小囡,你好香呀。快藏起来,别叫人家闻见了。” “今天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吗?告诉妈妈,你别怕,只要遮好了就好,别让人瞧见,就好了。” 顾弦望的手指几不可见地颤了颤,一瞬间只想冲动地扑过去,告诉她: 小囡在这里,你睡了好久啊,小囡长大了,不会再被欺负了,小囡再也不用藏起来了。 江嫂好不容易从窗帘里钻出来,连哄带骗地把顾妈妈劝回了床。 顾妈妈孩子气地揪着她的衣角不让走,非得要听故事,江嫂提了几次顾弦望来了,可她充耳不闻,就像根本瞧不见这个人似的。 “不要紧,您讲吧,我在门外等您。”撂下这一句话,顾弦望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江嫂还是弄不懂,她和顾家母女俩打了多年交道,可说了解又算不上,譬如这顾小姐为了照顾自己妈妈多年来风雨无阻的两个城市奔波,换谁不得夸一句大孝女啊? 但每次见面她又觉得顾小姐很冷淡,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儿那么热络,怎么说呢,她看人的眼神就像隔着一层似的,不在同一个世界,即便对自己妈妈也一样,就算是陪床她也不会亲手照顾,椅子总是离得远远的,好像看一眼就够了。 两人终于回了值班室,江嫂拿出几张检查单递给她:“这是早上拍的,我也不太懂,王医生说这是大脑萎缩的症状。” 等顾弦望翻到第二张,她又迟疑着说:“还有…今天还发现她肚子里也长了东西,看片子,可能不是太好。” 很委婉了,顾弦望看到最后一行,医生考虑的是恶性肿瘤,大面积转移。 江嫂怕她觉得是自己照顾得不好,忙解释道:“小顾啊,你也知道我们这里到年纪的都是半年体检一次,你妈妈之前的单子你都是看过的,一直没什么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拍片突然就——” “我明白。”顾弦望收起检查单,神色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这么多年,您一直照顾得很尽心,是我的问题。” “这、这怎么能怪你呦。你已经很孝顺啦,我们疗养院的人都看在眼里,谁不心疼你呀。” 顾弦望勉强提了提唇,谢过人,约定第二天再来探望,便又冒雨回了疗养院旁租下的空屋。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这次回得急,换洗衣物也没有带,湿透的外衣裤晾晒在瓷砖上,木窗敞开两指的缝。 整夜辗转,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雨水一滴滴溅进来,雨下得好大,就像妈妈昏迷的那一天,房间里也如现在,始终缭绕着那股隐隐的香气。 许久,她翻身坐起来,点亮手机,在贴吧里打下几个字: 《有人听说过禁婆骨吗?》… 她又被魇住了。 还是那片熟悉的黑海,狂风卷席着雨幕中的巨浪,脚下的甲板被水汽浸饱了,踩踏时微微发软,发出咯吱咯吱的哀鸣。 顾弦望再次走向船舱深处,这是一艘巨硕的龙船,但很破旧了,布幔褪色,木棂空蛀,遍地蒙灰,没有人,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楼梯狭窄,舱室中昏黑无光,船体一直在晃,顾弦望循着那股冷香,一步步往深处走。 冷意弥漫着,她仿佛听到了某种悠远的颂唱声,她听不懂那种语言,但却莫名觉得熟悉,顾弦望环顾四周,狭长过道的两侧布满窄门。 叩叩叩。 从窄门里面传出了敲门声。 一时间,仿佛内外颠倒,顾弦望下意识推开门,里面是不足两平的木板间,正中停放着一口棺。 叩动声,是从棺里来。 她额间渗出些汗,仓皇地退出去,左右推动,打开了所有窄门,每一间暗室都像一个模样,每一口棺里都藏着叩问的人。 是人吗?引诱她来的冷香气从每一口棺的缝隙里溢出来。 顾弦望踉跄地走进末间,窄门猝不及防地合死,棺盖突兀地化成一片黑水,哗哗的流下地面,她踩着水,没有动。 木棺里的人直挺挺地坐起来,黑发披散着裹住惨白的皮,那人穿着她熟悉的病号服,僵硬地转过脖颈。 她的脖颈上好像还未转化完全,仍留有大片的黄斑,黄斑微微凸起,犹如亟待褪去的死皮,她的眉毛已经掉落了,黑瞳挤压着眼白,五官吊起不可思议的弧。 即便如此,顾弦望依旧认得,这是她的妈妈。 “你…回来…了。” 破洞般的喉咙里灌出沙沙的风声,顾妈妈无声地抖着肩膀笑起来,四肢如同蜘蛛般同时从木棺里探出,人竟然勾着天花板爬了起来。 顾弦望僵站着,眼看她如壁虎游墙般靠近,她好像变得很轻,爬到自己的背上时只是微微的沉,她的手又白、又长,腥冷,如海水,拂过她的耳垂,仿佛要刺进她的耳道里。 “顾姐姐?” 肩头被人轻拍,顾弦望浑身一抖,猛然惊醒。 叶蝉眨了眨眼,诧异地瞧着自己被身边人拍掉的手。 好么,她有这么招人厌吗?还没醒就拍她? 顾弦望混沌地睁开眼,车窗外山景飞驰,眼神回转,导游、车座、人、自己。 叶蝉握着手机,屏幕还亮着,群里好像一直在刷消息,她凑过头,轻声问:“你没事儿吧?从那个岜沙族寨子里出来就一直在睡,我看你表情好像挺难受的,就把你叫醒了。” 岜沙族寨子?她怔了怔,记忆逐步回流——她的帖子,邮寄到疗养院的古怪传单,私信里的照片,到这个贵州民俗主题旅行团。 对了,她已经出来三天了。 她下意识地盯着身边的人,叶蝉被她看得有些紧张,不由咽了口唾沫,五指心虚地动了动,顾弦望顺向看过去,便瞥见了她的群聊消息。 【话篓子】:你们懂得个屁,天仙姐姐最美,谁让你们放鸽子不来的?我们团里全是美女,哭去吧。 【大冯】:美女有啥用?是谁被美女婉拒同住一个标间?是谁每晚上在老山林里失眠?是谁出头帮人吵架还遭人冷脸?哦,原来是我们亲爱的颜狗叶蝉小姐啊。 【话篓子】:嫉妒,纯粹是嫉妒。我出头是为了吵架吗?那是为了正义!哪有人因为别个拍了两张照片就要抢人手机的?合理吗?花臂大姐头也不能这么干啊。 【SCI必过】:你刚刚说的岜沙族的祖树刻图自己没拍照吗?我说你好歹也研二了,怎么一看美女就误正事儿,你丫不是找开题灵感去了? 【话篓子】:……学霸,我错了,我本来是想拍来着,这不是被仨美女打架吸引带跑偏了吗。 【话篓子】:我不说了啊,天仙姐姐醒了,886。 顾弦望:…… 天仙姐姐说的是她?岜沙族寨子,剃头寨,没错,今早导游额外加的景点,她们特意赶了个大早驱车两小时进山,就为了看一棵号称活了几千年的岜沙族祖树。 那个寨子很偏僻,车子进不去山道,导游似乎也没有去过,带着一团人绕了一个多小时山道,叶蝉还在树下险些拽动一根麻绳,那绳子另一头系着镰刀,开刃的。 好在岜沙族的接待赶来的及时,否则五六米高的树身,镰刀砸下来怕是要出人命的。 剃头寨。他这么介绍。 顾弦望刻意留心听了一耳朵,导游很多话没有翻译,沟通中那个意思似乎是说叶蝉靠的那棵树是界王树,也就是界碑的意思,照以前的旧习俗,绳结缘,刀留人,寨剃头。 虽然没有解释得很明白,但显然叶蝉是有点被吓着了。 岜沙族不同苗族还分生熟,他们人口稀少,几无汉化,更是唯一一支现在还允许配枪的少数民族。 有点可惜的是那棵传说中的祖树几十年前在一场雷雨夜被劈断了,树身朽折,只剩下两米多高的空木连根。 从四周如玛尼堆般的彩幡石围祭坛仍旧可以看出岜沙族对这棵祖树的虔诚。 导游似乎对树已经断了这件事感到非常失望,对那些摆放出不同样式的石堆、树身上系缠的锥形鸟笼,还有身后成片的香枫林,他几乎是敷衍地指了指,从岜沙族接待口中选了几句话随便翻译。 八个人花了将近三个小时来,还要再花一个小时下山,结果就为了听这么几句不咸不淡的介绍。 若不是看到了那副树身内部隐秘的刻图,她一定会回去投诉的。 巧就巧在,那两个女人似乎也发现了这副图。 “喂,你拍什么呢?”